《情与罚》(五)

admin

鲁回避着章的目光：“亏你想得出，她怎么能和你比呢？”语气明显底气不足。
章：“别耍贫嘴了！~~~~（自言自语地）不知道为什么，钟诗云的眼睛，眼睛里那闪烁的光芒，一直在我面前晃动：凭一个女人天生的直觉，我觉得她应该有自己的爱人，你说呢？”
鲁顾左右而言他地：“也许吧，~~~~呵呵，~~~~可是她毕竟已经死了，她的爱人还未必知道呢，~~~~”
章：“你们男人哪，就没有一个好东西！嘴上说的净是甜言蜜语，心肠却比谁都阴险狠毒，我算是看透了，~~~~”
鲁：“你可别打击一大片哦？”
章：“那你呢？你对自己的爱人，有什么样的期望？说实话。”
鲁：“你想听实话？那好，我告诉你：我的爱人，不能有过去，必须留下所有的空白等着我。怎么样，这个回答你满意吗？”
章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。
鲁温柔地用手抱住章肩膀：“你怎么了？我说错什么吗？”
章轻轻拂开鲁的手：“没什么，就是有点累了，咱们回去吧。”
俩人转身往回走。
31．（章蔓华办公室）夜晚，章蔓华坐在办公桌前，头戴耳机，在收发电报。刘三在旁边一张沙发上斜躺着，无所事事。少顷，刘打了一个响亮的哈欠。
刘：“章小姐，还有多久呀？”
章未抬头，冷冷地：“刘队长困了就先回去休息吧！”
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，手伸到一半，鲁晓轩捧着一个文件袋进来。
章看见鲁，朝鲁微笑着做了个手势，鲁会意地把文件递过去。
刘看到俩人很默契的样子，觉得无聊起来，拾起沙发靠背上的武装带朝肩膀上一扛：“走喽！”转身哼着小曲出门。
章和鲁望着刘出门，彼此会心一笑，章摘下耳机，直了直腰。
鲁：“怎么样？进展如何？累了吧？我给你倒杯水啊~~~~”边说边去拿热水瓶。
章欣慰地看着鲁倒水忙碌的背影。
鲁端着杯子过来，小心翼翼递给章，章双手捧着杯子，没有喝水，似乎很享受热水温暖的手感。
鲁：“你瘦了，不能这样没日没夜地工作啊。~~~~”
章：“的确不早了，你也辛苦了，毕竟这个工作我比你熟。这样吧，上我那儿去，我给你做夜宵。”打算起身。
鲁连忙摆手：“不不，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？太晚了，我还是回去吧。”打算起身。
章走到沙发前，缓缓坐下：“怎么？看不出你还挺封建的？~~~~哎，你现在住哪儿来着？”
鲁：“就是许干事原来的屋啊，除了军装，他的所有东西都配给我了。”
章一听到许的名字，神色立即暗淡下来，低头不说话了。
鲁试探地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章缓缓抬起头：“唉，~~~~怎么说呢？许干事死得太不值了。其实他并不坏，以前我也是不知道，所以~~~~总之是我不好，我不该吓唬他，刺激他，~~~~早知道他~~~~我就~~~~~”（哽咽起来）
鲁有些莫名其妙，但还是安慰章：“好了，别胡思乱想的了，~~~~值不值的，他自己心里应该清楚，我们作为旁观者，怎么能知道呢？”
章站起来：“恩，也许我太多愁善感了。哦，明天我还要加班，你就别来了。”
鲁试探地：“怎么最近这么繁忙？前线战事怎么样了？”
章压低声音：“嘘~~~~军事机密，别乱打听。我给你交个底：长江防线兵力部署有最新变化~~~~”
鲁：“哦？什么变化？”
章：“我也不清楚，总之原来的密码全换了，新的密码破译起来特别费时。所以我要加班呀。”
鲁继续试探：“那就是说，新密码的破译工作只有靠你咯？”
章：“有什么办法？至少临江警备区所有的电文，都由我们科负责。~~~~哎，你问这些干吗？”
鲁掩饰地：“啊~~~~没什么，随便问问。咱们走吧。”
俩人起身，离开。
32．（原许子潇宿舍）鲁晓轩进门，把军帽挂在衣帽架上，解开领带，坐在椅子上，摸出烟盒点燃一支香烟。
鲁叼着烟，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破旧的古书，封面显示《孟子》，打开翻看，翻着翻着，一头栽倒在被子上，埋头无声地痛哭，后背在剧烈抖动。
33．（章蔓华房间）章刚洗过澡，长发挽着，穿着睡衣在梳妆台前补妆。打开小抽屉找东西，无意翻到夹在密码本中一张泛黄的纸片，立即象触电般放回去。
章沉思的脸（特写）。
34．（原许子潇宿舍）鲁已经平静下来，头枕在被子上，连续抽烟，烟雾缭绕。长长的烟灰落到胸前，方才醒悟过来。
鲁坐起身，掐灭烟头，似乎下定了决心。
35．（章蔓华办公室）夜晚，鲁站起来对埋头工作的章：“那我先回去了，你也早点休息。”
章：“去吧，我很快就完。”
鲁出门。
36．（监狱走廊）鲁出门以后，前后看了一下，确定没有人，拔出手枪拉上枪栓，迅速走远。
少顷，鲁来到一间牢房门口，掏出钥匙打开牢门，闪身进去。
37．（单人牢房）穿着血迹斑斑的破学生装的白燕侧卧在墙根处草堆上，似乎已经睡着了。感觉有人进来，睁开眼睛，发现是穿着国民党军官服的鲁，白怒目而视：“是你？你想干什么？”
鲁压低声音：“嘘~~~~我是来救你出去的~~~~”说着蹲下来给白燕松开脚镣。
白看着他，身体没有动，冷冷地：“你打算把我带哪儿去？”
鲁边解边说：“来不及了，有时间再和你解释。”
脚镣被打开。鲁刚想把白拉起来，突然门外有声音，俩人朝外望去。
一个卫兵拿着步枪推门进来。卫兵自言自语地：“门怎么开了？谁在这儿？”
鲁严肃地：“是我！你瞎眼啦！”卫兵立即立正：“长官好！有事吗？”
鲁指着坐在地上的白：“处长要连夜提审这个犯人，再不招供就要拖出去枪毙了。”
卫兵端着枪对白喝道：“起来！”
白没有动。卫兵打算伸手拽白，一俯身，发现白的脚镣已经被打开，疑惑地：“怎么回事？谁干的？”身后鲁已经悄悄举起手枪。
卫兵刚想回头，鲁用枪柄猛击卫兵后脑勺，卫兵瘫软在地昏迷。
鲁一把把白拽起来，白抓过步枪，用刺刀猛力捅向卫兵，卫兵死。
鲁拿着手枪，对白：“快，跟我来！”俩人迅速把卫兵尸体拖出牢房，门重新关上。
38．（章蔓华办公室）章摘下耳机，打了个哈欠，看看手表，收拾好东西，出门，把门锁上。
39．（监狱走廊）章蔓华刚走过，躲在暗处的鲁和白即悄悄出现。鲁拿着手枪和微型手电筒在前，白拿着步枪上的刺刀在后。俩人来到档案室门口，鲁取出钥匙打开门，俩人迅速进门。
40．（走廊上）章蔓华走到住处门口，开始掏口袋准备拿钥匙，摸出一把钥匙后，一拍脑袋，转身朝原来的路走去。
41．（章蔓华办公室）白在门口警戒，鲁拿着手电筒在翻看文件。
白突然小声对鲁：“外面有人来了！”鲁直起身，关掉手电筒。
门被打开了，章出现在门口，打开大灯，正想去拿家门钥匙，意外发现鲁在里面。
章诧异地：“晓轩，你怎么在这儿？你不是早回去了吗？”
鲁看着章，没有说话。白就躲在打开的门背后，但是没有动。
章一眼看见桌上文件被翻得乱七八糟，似乎有些明白了：“你想干什么？你到底是什么人？”
鲁尴尬地笑笑：“我~~~~我~~~~~”
章不敢相信地：“你真是~~~~共产党？~~~~”下意识准备掏枪。鲁张开手，还是没有动。
章刚把枪拿在手里，听到背后有人低声喝道：“别动！把手举起来！”章不敢回头，感觉有东西抵在自己腰间，慢慢举起双手。
背后的白把章手中的枪拿下来，扔给鲁，然后对鲁：“鲁大哥，给我绳子！”
鲁把一卷棉绳扔给白，白动作利索，毫不客气地扭过章举着的双手，反扭到背后，开始动手捆绑章。
章没有挣扎，挺直身体任由白捆绑，对着鲁嘲讽地笑着：“呵呵呵呵~~~~呵呵呵呵~~~~你果然露出了真面目，我终于等到你把枪口对准我的这一天了。”
鲁：“你听我说，我们需要你的合作，~~~~”
章反问：“合作？合作什么？和你这个骗子有什么可合作的？”（声音激昂起来）
白边捆边训斥章：“老实点，别说话！”
章稍微扭头：“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能出去？”
鲁正打算说什么，白捆绑完毕，不由分说把一团手巾塞进章嘴里。
鲁对章压低声音：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，你跟我来。”把灯关掉，三人离开办公室。
42．（章蔓华住处）门开，鲁先进来，打开灯，张望了一下；随后白把五花大绑毛巾堵嘴的章推进门，朝床上一推。
章挣扎着坐起身来，盘腿跪在席梦丝床上，一面扭动身体一面发出“呜呜”的声音。
鲁看了章一眼，伸手取出堵嘴的毛巾。
章喘了口气，断断续续地：“你们不要命啦！到处都是卫兵~~~~”
白训斥道：“住口！”
鲁转着手枪，似笑非笑地过来打算搀扶章：“~~~~蔓华，你听我解释，~~~~来，我扶你到椅子上坐着~~~~”
章一扭身子，语气悲愤地：“我不听！你脏手别碰我！我怎么会遇到你这样无耻的骗子！”流下泪来。
鲁尽量耐着性子：“蔓华，~~~~时间紧急，我没工夫和你算感情帐，~~~~我的身份，反正你早就知道了；~~~~哎，你的密码本在哪儿？”
章：“是啊~~~~你早就对我说了~~~~可我就是那么傻，居然一直都相信你，~~~~我没有什么密码本，有本事你们自己去破译！”把头扭到一边。
白训斥道：“你不想活了？”
章接口，仍旧对着鲁：“对！我早活够了！你们开枪吧！枪声一响，谁都别想活命！”
白拔出刀子，一把把章从床上拽下来，白把刺刀横在章脖子上：“用不着开枪，我可以刀毙了你，~~~~你说不说？”
章轻蔑地：“哼！”闭上眼睛不说话了。鲁正欲开口，门突然被踢开，刘三一只手拿着枪，一只手举着一枚手雷，枪对准众人。
刘洋洋得意地：“想不到吧？老子早盯上你们了。鲁记者，我很佩服你呀，你隐藏得这么久，这么深，连处座都被你高超的演技蒙蔽了。少废话，把手里的家伙都扔过来，快！”
白把刺刀横在章脖子上，对刘紧张地：“别过来，不然我杀了她！”
刘步步逼近，狞笑地：“小丫头，别跟老子来这套；你们玩的这出苦肉计打算蒙谁呀？再磨蹭老子把你们全突噜了！”
鲁无奈地望望白，俩人分别把刀和手枪扔了过去，刀就扔在当中地板上。
章赶快跑到刘三旁边，急切地：“刘三，我是给他们绑来的，快给我解开呀？”把捆在背后的双手挪过去。
刘没有动，反而又扔了一卷绳子到地上：“章小姐，急什么？谁知道你和共党分子是不是一伙的？~~~~（对另俩人）快，你把他捆起来！”
鲁捡起地上绳子，和白对换一下眼神，白走过来背向鲁，主动把双手背后，鲁开始慢腾腾地在白身上绕绳子。
站在刘身边的章急得直跺脚，用身体碰刘：“刘三，你这个混蛋，我命令你给我松绑！”刘一把推开章：“去你妈的，一块儿到处座那里解释去吧！快点，别磨磨蹭蹭的！”
白被捆绑完毕。刘三撇开章，径直走到鲁面前，用枪抵着鲁脑袋，咬牙切齿地：“他妈的，你这个共党探子，你也有今天啊？老子叫你神气！”一枪柄砸在鲁脑袋上，鲁捂着脑袋，踉跄了一下跌倒在椅子上。
被捆绑的白冲上来站到鲁身前想保护鲁，被刘一把推倒在地：“小娘们，着急了？一会儿把你扛回去好好享受享受！~~~~~哈哈哈哈~~~~”
靠在墙根的章看着这一切，咬咬牙，从后面悄悄踮着脚前掌走上去，猛地用身体一撞刘，刘猝不及防趴倒在地。刘一支手枪飞出去，手雷仍旧拿在手里，章立即奔过来用一只脚的高跟鞋鞋跟狠命踩住刘的手，刘终于支持不住，手松开，手雷滚到一边。
章边踩边叫：“快！帮帮我！”
鲁捂着脑袋摇摇晃晃站起来，白以最快速度绕开刚才鲁打的绳子活结，扑过来骑在刘身上。
章：“不要开枪，勒死他！”压在下面的刘象杀猪一样嚎叫着。
白把自己身上的绳圈套在刘脖子上，鲁上前：“我来！”骑上刘身准备收紧绳套。白脱开手抓起刀，用尽全身力气，狠命向刘后背刺去。
“啊！~~~~”一声惨叫，刘两腿一蹬，趴在地上气绝身亡。刘侧面眼睛圆睁，身体呈“大”字型（特写）。白满脸满身都是血迹。
章和白累得气喘吁吁。鲁刚要说话，突然捂着脑袋又摇摇晃晃起来，几乎站不住了。
仍旧被五花大绑着的章失声叫道：“哎呀，你受伤了！”欲过来察看，一旁的白燕冷冷地白了章一眼，推开章，自己把鲁扶到椅子上坐下，拿出手巾为鲁包扎伤口。
章失落的表情（特写）。
章自言自语地：“刘三死了，他们一定很快会发现的；你们不是要密码本吗？”
听到这话，白和鲁不由自主停下来，望着章。
章朝梳妆台努努嘴：“就在左边抽屉里的夹层，钥匙在我裤子口袋里。”
白过来从章裤子口袋里取出钥匙打开抽屉，找到密码本交给鲁。然后继续给鲁包扎。
鲁翻了翻，小心翼翼地塞入西装内侧袋。
鲁的脑袋包扎完毕。白：“鲁大哥，这个女人怎么办？”
鲁没有说话，站起来，望着五花大绑但是一动不动的章。
章也无言地看着鲁。
鲁一面慢慢向章走来，眼睛一直盯着章，一面摊开一只手示意白：“把刀子给我。”白有些迷惑地把刀递给鲁。
鲁拿着刀走近章，走到章面前。
章看看鲁，含着眼泪笑了：“呵呵呵呵~~~~你们的目的终于达到了，我也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。~~~~来吧，让我最爱的人亲手了结我的生命，也许是最好的解脱，~~~~~走之前，我只求你一件事，你不要毁了我的脸，我想干干净净地去另一个世界~~~~~这是我对你唯一的愿望~~~~~”
鲁表情怪异，什么话都不说，凑近章，用刀轻轻地在章脖子上来回拉，少量血开始涌出来。
章疼得倒吸一口气，闭上眼睛，扬起头，声音微微颤抖地：“是不是瞬间的死亡都是这种感觉，就象爱情的煎熬和甜蜜，凉飕飕，冷冰冰的？~~~~你还是别这样折磨我吧，就用你的刀，直接扎进我心窝最深的地方，你扎进去有多深，我的爱就有多厚~~~~”
肌肉抽搐的鲁终于抑制不住地大吼一声：“啊！~~~~~”高高举起刀。
章睁开眼睛，身上的绳子被割断了。章呆呆地站着毫无反应，木然地用手揉捏着捆麻的胳膊。
白冷冰冰地：“楞着干什么？跟我们走吧？”
章还在喃喃地：“为什么？~~~~为什么？~~~~~”
鲁没有动，看着章。章渐渐冷静下来：“你们这样怎么出去？”
白气呼呼地：“你不走，可以，那就只好委屈你了！”晃晃手中的绳子。鲁伸手阻止白。
章沉吟地：“除非~~~~”鲁立即接口：“除非什么？”
章抱着胸：“我有尹若尘亲笔签发的特别通行证，可以带你们混出军营；不过，总得有个理由：比如，把犯人押出去假装枪毙什么的，~~~~”
鲁似乎听懂了，期待地望着两位姑娘。
章看了看鲁的眼神，开口：“来吧小姑娘，我和你换身衣服，（对鲁）你回避一下。”说着准备脱外套。
白也明白了，赌气地：“我不换，谁稀罕穿你们的黄狗皮！”
鲁：“你们都别争了，不能换，这里的卫兵几乎都认识章小姐，要弄巧成拙的。”用眼神示意白。白立即走过来背对鲁，主动把双手背到后面。
43．（小树林）天已亮，鲁，章，白先后拿着枪且退且看，鲁的一只脚有些瘸。
鲁喘着气：“好不容易摆脱了，追兵赶不上我们了。歇会儿吧。”扶着一棵树艰难地摸着大腿坐在地上。白和章没有受伤，但是非常疲劳，满脸尘土。看到鲁大腿受伤，两位姑娘都想上去包扎，但是看着对方眼睛，似乎赌气地都没有动。
章主动在稍远一点一棵树下坐下了，松松领带，解开衬衫的第一个扣子，用帽子煽煽风。
白见状立即过去给鲁包扎大腿。
章远远地揶揄道：“嘿！要帮忙吗？”
白回头：“不敢劳你大架！”
章：“小姑娘，干脆过来把我捆起来吧，省得你不放心！”
白赌气地拿起绳子欲站起，被鲁制止。白气呼呼地把绳子朝地上一扔。
（镜头转到鲁和白）白蹲着边包扎边问：“鲁大哥，还疼吗？”
鲁：“~~~~好多了~~~~谢谢你~~~~”
白：“自己人客气什么呀？你不是也救了我吗？我这点护理小常识，还是钟老师得空教给我的呢！~~~~~”
一提到钟，白的脸色顿时灰暗下去。鲁也神情暗淡。俩人目光不相对，彼此有些尴尬。
沉默片刻，白打破僵局：“~~~~有句话，我一直想说，~~~~”
鲁：“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。”
白：“你爱钟老师吗？”
鲁：“当然。”
白：“有多爱？”
鲁：“我愿意为她去做一切，她也一样。”
白：“不！我不这么认为！”
鲁：“为什么？”
白：“那天在刑场上，我亲眼目睹你向钟老师开的枪；为什么？当时我不知道你也是党的人，我恨透你了！”
鲁：“那现在呢？你还恨我吗？”
白一时语塞：“我~~~~我心里面堵得慌，我不明白，为什么钟老师没有死在敌人的枪下，却死在自己同志的手里，而且还是~~~~钟老师对我太好了！她教我念书，教我做人的道理，引导我走上了追求真理，追求进步的道路；她不仅是我的老师，还是我最最亲爱，最最信任的大姐姐，可是~~~~~她要是活着，能亲眼看到我们的胜利，那该有多好呀！”（哽咽起来）
鲁缓缓地：“有很多事情，不要说你，就是我们，也没有办法彻底弄明白~~~~”
白抓住鲁的胳膊，带着哭腔拼命摇撼着：“可是，难道为了~~~~非得这样吗？非得用自己的手，自己手中本该对付敌人的武器，去了结自己最亲近的人的生命吗？这不是太残忍了吗？”
鲁：“不！残忍的是我们的敌人！”
白声音放轻：“我懂，我恨敌人，敌人拿走了我身上~~~~永远不能再回来的东西，我想过一死了之，但是每当我脑海中浮现出钟老师的身影，她的亲切眼神，她的谆谆教诲，她在危急关头的从容不迫，在敌人面前的大义凛然，在牺牲时刻的视死如归，我就觉得自己是多么渺小，多么幼稚；我要活，要好好活着，为了钟老师；~~~~我要杀死更多的敌人~~~~~
鲁喃喃自语地：“是啊，杀死更多的敌人，为钟老师报仇~~~~”
白突然指着不远处的章：“那她呢？她难道不是我们的敌人吗？要不是党需要她为我们破译密码，我就~~~~~”
白不说话了，松开鲁的胳膊，低头拨弄小草。鲁仰头靠在树上。
白抬头：“~~~~鲁大哥，你和这个女人到底什么关系？”
鲁一时语塞：“这个~~~你还小，有些事情你一时不明白~~~”
白咄咄逼人地：“我虽然只有十七岁，可是你们大人的很多游戏我都明白；我捆那个女人时，她说出来的话，看着你的眼神，脸上的表情，都和常人不一样；我也是女孩子，知道女人如果不是疯狂地爱上一个男人，是不会这样的；~~~~”
鲁嗫嚅地：“~~~~这不是我的错~~~~”
白激愤地：“可是钟老师呢？她是为了掩护你才牺牲的，她那么爱你，为你付出了全部~~~~你这样，对得起死去的钟老师吗？啊？！~~~~”（哽咽起来）
鲁欲言又止。
白哀怨地低声：“鲁大哥，我叫你一声大哥，是因为你比我年长，是我尊敬的上级，是革命同志和战友；我不如你有学问，不如你会说话，我还不是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，~~~~~可是，现在我觉得，不管你有什么理由，你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冷酷无情的人！”说完捂着脸站起来向远处奔去。
鲁伸手想站起来拉住白：“哎，小白，你回来！”一捂腿，只好徒劳地继续靠在树上。
44．（尹若尘办公室）尹站着在气急败坏地对着电话机说话。
尹：“~~~~~什么？白燕越狱逃跑了？刘三也死了？~~~~~鲁晓轩和章蔓华呢？不知去向？~~~~~”尹颓然扔下电话机，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，双手抱头，绝望地：“完了，全完了~~~~”
（背景声）越来越响的隆隆枪炮声。
45．（小树林）白燕暂时不在镜头中，鲁晓轩和章蔓华仍旧呆坐在各自原来的位置，不看对方，都在想心事。
少顷，鲁艰难地扶着树干站起身来，一瘸一拐地朝章的方向走去。
章看见鲁朝自己走来，扭过头去，两只手不停地在拨弄小草。
鲁费力地在章身边坐下。章还是没有动。
鲁喘了口气，伸手想够离自己稍远的放在地上的一个军用水壶，可是一时够不着；章余光看见，伸手把水壶拿起来，向鲁身前一递，仍旧不看鲁。